第一二九章 完整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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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结束了？你没有去找过她吗？”

    “我找不到她。现在想一想，我那时候真的好过分的。和她认识到恋爱到最后分开，有半年的时间，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关心她的任何事情，我没问过她的家人是怎么样的，我没关心过她平时住在什么地方、有些什么爱好，有些什么朋友。可以说我对她无知得只知道有这个人，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当时真的很不懂事，认定了这是场游戏因此什么都不用心。”颜瑟的眼泪不小心从眼眶里掉出一颗，她举起手快速地抹掉，抿起嘴对叶子笑了笑。

    “后来她不见了，我疯了似的大街小巷去找她，我甚至不知道该去哪个地方找她，也不知道该问谁才能打听到她的行踪。以至于老师不见以后，她对我来说简直像个迷一样，我在学校里调阅了教师档案，甚至也没有查到太多关于她的消息。后来终于找到她在澳门租住的房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盆老师留下的花。”

    “你当时甚至都没有对桑小姐道歉吗？！”叶子很难想象当时她们是有多强烈的感情纠葛，乃至于一点点弥补错误和解释误会的机会都没有。

    颜瑟努力把眼里的泪意眨回去，再苦笑着说：“没有。我没有机会了。当我进入校长室，发现校长和所有的老师们都在安慰我、开导我，这时我才知道老师把一切责任全部都揽在自己身上，她说是她引诱我，她说我是被她以教师的威仪逼迫的。她顶着操守不良的污名被教青会吊销教师执照再也当不了老师，我却再也找不到她。老师对工作很努力，她也十分看重自己所从事的教职，她一定对我失望透了，所以甚至最后一次在走廊上见面，她也只是打了我一巴掌，连一句话也没有再对我说。”

    “她打你？！”叶子更惊讶了，不能怪她一惊一乍的，实在是太震撼了。“桑小姐这么好的人怎么会……”

    “嗯嗯，”颜瑟摇摇头，回忆起这些来她不觉得痛苦难堪，反而神情变得更柔和：“老师自始至终很疼爱我，即使是到了那个时候，她也不舍得，她打得不重的。我想，就算被打的是我，她却比我痛百倍。那天她化了妆，很漂亮，可是她的眼睛红红的，甚至连彩妆也不能遮住。你可能很难想象，那天气温很高很高的，老师穿了一套深蓝色的套装，可是她打我的时候，我却感觉到，她的手却冷得像冰块一样冰。”

    叶子笑着对颜瑟说：“我想也是……桑小姐虽然为人很冷漠，其实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然后思考了一下，再说：“我是在四年前认识她的。当时我只有18岁，因为一些原因……我从澳门赶到香港机场去追一个人，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当我赶到的时候，那个人早已经离开了。我是个孤儿，那个人走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好，我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容得下我，当我在街上游荡的时候不留神撞到了桑小姐的车。后来她把我送到医院，还为我安排了旅馆住下来。再后来我求她给我一份工作，我求她教我怎么养活自己，于是她把我安排进公司，从管理复印机的文员做起一直教我直到现在。她帮人是不求回报，甚至不问理由的，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问过我那天夜里为什么会故意从路边冲出来撞到她的车。”

    颜瑟的眼神暗了暗，抿住薄唇静静地听，一语不发。

    “颜瑟？”叶子有点担心地看着颜瑟的表情。平时觉得颜瑟这个女孩就像个小公主一样，甜美又有亲和力，天真烂漫的表情永远和少女一样，可是现在咋一看，却有种深不可测得令人畏惧的错觉，仿佛是一瞬间少女变魔女的感觉。怎么会这样。

    “哦～”颜瑟仿佛变脸似的一下子换了一种感觉，对叶子抱以一个嗔怪的笑：“我真的好妒忌你。”

    这句话是真的。心里又酸又涩的感觉，她就是听不得老师也会对别人好……

    “啊？呵～”叶子了然地笑了笑。她试探性地问：“其实你当时……已经爱上了桑小姐吧？”

    “啊？”颜瑟被问得一怔，“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这么觉得？”叶子低声地说：“因为所有的细节，你都记得那么清楚……”

    颜瑟对她描述以前的事情，甚至是桑小姐最后的那一巴掌，都那么的清楚。一点也不需要特别的回忆，却能清晰地描述每一个细节。这必然是因为这些事情在她心中留下了很刻骨铭心的印象，并且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回想，所以才能记得那么清楚，仿佛刚发生的一样。

    “嗯。我爱她。”可惜她知道得太晚了。

    “那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她？！”

    颜瑟苦笑，她知道，自己的笑容一定比哭还难看。“那个时候的我，心理是很扭曲的。如果现在她因为以前的事情恨我，那么也一点没有恨错，因为当时我确实是故意的。我受不了别人的同情，甚至受不了别人的关心，因为从来没有人对我是真心的，包括我的亲生父母。所以当她见到我的第一眼不经意流露出‘这孩子真可怜’的想法的时候，我就决定要故意作弄她。”

    “扭曲的性格里只剩下一些很阴暗的想法，她越对我好，我就越要骗她欺负她，仿佛要以此挑战她的底线，看看我这么坏，她是不是还会爱我对我好。又仿佛是在对自己证明什么，看啊，你们都是一样的，只有我表现好只有我乖的时候你们才会喜欢我，你们只是喜欢我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而不是真正爱我这个人。一旦发现了我的缺点，你们就都不爱我了都讨厌我……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连这么疼我的老师也这样，连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也这样。”

    “颜瑟……”叶子突然觉得颜瑟也挺可怜的。她十九岁的时候性格别扭得“讨厌”别人对她好，实际上她却是对爱最渴望的人，虽然她当年的做法很过分，但是她却一手断送掉她最在乎的东西，那就是桑老师对她的爱。一个人在懊悔和内疚中度过六年，这不吝于是最折磨人的惩罚。

    “难怪我从前有一次对桑小姐提起，我有一个很爱的人，但那个人却不能了解的时候，她会露出那么难受、那么落寞的表情。难怪桑小姐和别的女人谈恋爱，又从来没见过她真正投入一场恋爱，我以前也会在想她到底是真喜欢女人，还是不喜欢女人。我现在才算是明白了，原来和是不是喜欢女人没关系，而是原来她以前有过这么深刻的一段感情……”叶子不禁叹息。

    “什么？她和别的女人恋爱，她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颜瑟被这个措手不及的消息惊得不淡定，失态地站起来碰倒了桌上的果汁杯和失手掉在汤里的汤匙。

    响声“叮叮噹噹”地响起，汤汁和饮料溅起来让她仪态狼狈，但是颜瑟浑然不觉，她的意识里只剩一个东西——桑翊瑜有别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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