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二天一早，黎宸吃完乔念娇做的早餐，起身的一瞬，发现了乔念娇别有深意的眼神。

    他浅笑，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去换一身衣服，跟我一起去吧。”

    她大窘，心事被人看穿一样，摇着脑袋：“我今天要去咖啡厅上班。”

    他点点头，拿过公文包，转身的一瞬道：“税务局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而且，昨天絮儿在电话里都学成那样了，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中午的时候，我约我爸吃个饭，把要谈的谈清楚，等到晚上，小娇，叫上以前我们的那帮玩的要好的同学，一起去唱歌吧？”

    他前半段话解开了她心中所有的困惑，后半段话语调诙谐不少，颇有几分谦谦君子静待美人佳音的低姿态，尤其那双澄澈的大眼，说着说着就开始变得越来越莹亮，惹得她一阵脸红心跳。

    出去唱歌吗？细细一想，她是很久没有出去很疯地玩过了。

    “好。你好好上班，我晚上等你回来。以前那些同学就让絮儿联系吧。”粉嘟嘟的小脸满是雀跃，在发现他用笑意盈盈的眼神看她之后，又立刻垂下脑袋，不好意思地抱怨：“你还不去，要迟到了！”

    “呵呵，好。”他眉宇间满是淡淡的愉悦，目光缓缓流转到她的肚子上，眼神里霎那间闪过的失落，被敏感的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眨眨眼，她陪着他去鞋柜那里，一边看着他换鞋，一边小声道：“那个，中午的时候，跟你爸爸好好说，千万别吵架。”

    他换好鞋，站直身子，无奈地捏捏她的脸颊：“你觉得，你老公我是个会随便跟别人吵架的人吗？”

    说完，他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将她眼眸里的促狭与尴尬，羞涩与紧张尽收眼底，他叹了口气，然后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小声在她耳边道：“我知道现在自诩是你老公还有点早，可是，就让我提前预支一下，你知道的，我多想这一天，快点到来。”

    温润的话语地当心间，他很快放开她，冲她倾国倾城地笑了笑，然后开门走人。

    ——机长先生，外遇吧——

    Leo跟海哥到了J市以后，受到了蓝菲菲的款待，不仅给他们安排下榻的酒店，提供出行车辆，甚至连一日三餐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而且蓝菲菲方面很爽快，Leo与原来的首尔经纪公司的合约还有约20天才满约，他们居然有办法提前20天让对方放人，然后当下就将leo签进了星艺。

    最不可思议的是，蓝菲菲接受海哥继续作为Leo的经纪人，但是，她已经给Leo安排好了未来半年的所有日程安排！而且这些日程安排全都在Z市！

    眼下Leo要拍的一个电影，导演跟制片方的取景地也全都定在了Z市！

    海哥笑，说，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回了Z市，一边工作，一边回家，他白天忙活，晚上还有时间约着柳絮跟她女儿一起出来吃个饭什么的。

    Leo虽然心里也欢喜，不管是工作还是报仇，还是陪着乔念娇表妹，只要在同一个城市，那就太方便了！

    签完约，熟悉了一遍未来半年的工作流程，星艺还预付了他未来三个月的酬劳。

    Leo从来没想过星艺会对自己这么好，他一直保持谦卑的姿态跟蓝菲菲还有公司里遇上的其他的明星点头致谢。

    蓝菲菲好像也挺喜欢他，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很特别。最后，她还让Leo自己填了一张很奇怪的表格，上面有星座，血型，身高，三围，兴趣爱好，喜欢的颜色，等等一大堆，就跟十几岁的少女那时候最喜欢讨论的东西一样。

    等到Leo签完表格跟海哥一起坐上了返回Z市的高铁，他不知道的是，他人还没到Z市呢，这张表格就快他一步到了Z市，而且是Z市大学法律系沈宝儿的手里！

    沈宝儿拿着Leo亲笔写的个人资料传真单，对这电话那头的蓝菲菲一个劲地撒娇拍马屁。蓝菲菲说，Leo未来半年的行程表已经发到她的邮箱了，因为这个涉及太多东西，所以不方便传真，让沈宝儿小心保存，不能外泄。

    她还教给沈宝儿说，Leo是个需要很多关爱的男孩子，如果想要打动他的心，就要将心比心，让他感觉到更多温暖，尤其他从小在韩国长大，就算本身是中国人，现在中国发展这么迅猛，他会有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一点也不奇怪。

    沈宝儿点点头，然后冲着电话对自己菲菲姨妈千恩万谢，美滋滋地抱着那张传真纸就回自己的小宿舍里去研究去了。

    等到了次日下午的时候，按照Leo的行程安排，是要拍一则润唇膏广告，广告文案他事先看过了，是一个男孩子看见女孩子红润可爱的唇瓣，忍不住贴了上去，本想啄一下就放开，没想到女孩子的唇瓣太过柔软，一吻就倾心了，就粘上了，分不开了。这则润唇膏的广告语就是：一吻倾心，深吻定情。

    吻戏，Leo拍了不知道多少了，他每次亲吻女演员的时候，都没有Kiss的感觉，即不紧张，也不兴奋，反正就是工作，完成任务而已，再说了，广告商选出来拍动态广告的女主角，一般都是严格要求的，身材跟样貌都是百里挑一的，他也没什么可嫌弃的。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

    当Leo化好妆换好赞助商制定的服装走进摄影棚的时候，他发现镁光灯下的凳子上居然坐着一个很熟悉的小身影，头发扎成道姑状，还顶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棠少，我怎么觉得这蝴蝶结有点眼熟？”海哥蹙了蹙眉，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随即就听见导演向Leo发出了召唤。

    Leo走过去，那个小小的身影转过身，一脸期待而羞涩地看着他。

    “宝儿？”Leo很讶异：“你怎么在这里？”

    宝儿笑笑，没有说话。

    今天的宝儿，不像上次那样素面朝天了，而是在化妆师的手下精心妆扮过的，本来年纪就小，底子就好，皮肤嫩的没话说，什么颜色往上面一上，一点脱妆的痕迹也没有，相当服帖。

    她眨巴着大眼睛，如今的宝儿，已经有了老妈当年的灵气与霸气。毕竟是沈霓尘跟米娇的女儿，怎么可能弱？只是，在过往良好的教育下，她将这份霸气收藏于心，灵动迸发于外。

    海哥这才反应过来，这丫头之前看的挺漂亮的，忽然一下子更漂亮了，弄得他刚才一时半会儿还没认出来。

    沈宝儿笑笑，冲着Leo甜甜道：“leo哥哥！”

    她说话的时候，粉嘟嘟的小嘴唇可好看了，擦了一种亮晶晶的东西，不油，而且很嫩，润润的，水水的，Leo现在还不知道，那就是今天广告的主角，特润型的润唇膏的功劳。

    导演笑笑，站起来拍拍Leo的肩膀道：“既然你们认识，那么正好，也不用磨合了，直接拍吻戏吧，Leo的功底我知道，圈子里闻名的，宝儿是第一次本色出演，Leo啊，你作为老前辈，要好好带人家入戏，该主动的时候要主动。”

    “…，…”这时候，Leo才知道，原来今天的女主角居然是宝儿！

    “场务准备！灯光师！道具准备！”导演喊了两嗓子，然后说：“你俩对一下戏，五分钟时间，五分钟后开拍。”

    说完，导演就走开了。

    宝儿的小脸微微红着，娇羞无限，整个人看起来跟个水蜜桃一样，好想让人咬上一口。

    她从椅背后的小包里取出一瓶益达，递给他：“要吗？”

    以前看Leo的娱乐访谈，他说过，在排吻戏之前都习惯要嚼口香糖，这是对别人的尊重。

    Leo垂眸看了一眼，接过，取出一粒丢进嘴里，又把瓶子递给她，然后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宝儿，我看你不像是为了生计跑出来当广告模特的女孩子，你在Z市大学上学，家境应该不错，成绩应该也不错，干嘛要出来拍这种广告？”

    宝儿取了一粒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然后听着Leo的话，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眨眨眼，她没说话。

    Leo蹙眉，然后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很认真地看着她：“宝儿，如果你说你不想拍的话，我可以跟导演说换人的。”

    在Leo看来，宝儿就是个孩子，这么小的孩子出来拍这种深度吻戏，不说别的，他觉得他自己都做不出来。尤其，他就觉得这丫头就应该是要被人呵护，被人宠爱的，让她这样出来拍吻戏然后放在电视里滚动播出，是对她的玷污。

    “Leo哥哥，这是我自愿的，所以你不用担心那么多。”她淡淡道，但是她心里想说，他是不是不想吻她？还是说，他觉得她没有以前他吻过的女明星漂亮？

    Leo深深看她，然后叹了口气：“宝儿，你这是第几次拍吻戏？”

    宝儿嚼了两下口香糖：“这次，是我的初吻。”

    她眼里的清澈还有促狭告诉Leo，她没有说谎。可是这句话，却让Leo平添了一抹负罪感！

    他目光下移，瞥了一眼她的粉唇，喉结动了动，蹙了蹙眉，随即避开眼去不看了。

    “宝儿，女孩子的初吻，应该要留给自己喜欢的男孩子。”

    宝儿歪着脑袋看着他，然后冲他招招手。

    他很配合地把身子微微向前倾过去，凑上自己的耳朵，而她则是贴上去，很小声道：“如果我喜欢的男孩子就是你呢？你是不是仍然会拒绝吻我？”

    “…，…”Leo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回复：“宝儿，喜欢偶像跟喜欢男人不是一回事。你还小，长大就会明白，这不是爱情。”

    宝儿不说话了。

    这时候，导演开始喊话了：“各项准备就绪！演员就位！”

    宝儿站起身，将嘴里的口香糖吐进垃圾桶，然后拖着自己飘飘欲仙的公主裙就往镁光灯下而去了，从头到尾没看Leo一眼，她的双脚踩的有些用力，似乎在跟谁赌气，但她头也不回的态度，等于是变相告诉了Leo，这条广告她非拍不可的决心！

    Leo深吸一口气，有些头疼，他从来没有吻过23岁以下的小姑娘！就上次在电影院宝儿看的那个电影里的女演员，现实生活里也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

    妖媚的大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他也走到垃圾桶旁，吐掉口香糖，追了上去。

    宝儿从小跟着妈妈出入片场多次，拍戏也不是第一次，她的各种表现都很到位，让Leo也觉得很赏心悦目，导演在小液晶屏上看着，嘴角一弯，就觉得，这广告一定可以一次过！

    可是，就在Leo要主动亲向宝儿的时候，他缓缓凑近，他的唇距离她的只剩下一厘米的位置，生生止住了。

    宝儿已经闭上了眼睛，他们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的鼻息肆无忌惮地喷洒在彼此的脸上。

    但是，他就是止住不动了！

    导演等了一会儿，郁闷了，因为广告时间有限制，只有三十秒，他这样耗着，到时候要截掉多少镜头啊，截的不好的话，还会影响画面的流畅性！

    导演想要提醒，Leo忽然收回身子，很抱歉地看着导演：“不好意思，再来一次吧。”

    导演无奈了，之前拍得都挺好的啊，怎么就吻不下去了？宝儿今天打扮的跟个小仙女一样，Leo还在挑什么啊。

    结果，一连来了三次，每到关键时候，Leo都吻不下去！

    导演有些不高兴了，宝儿也觉得委屈了。

    导演让Leo一边休息，找找感觉，而宝儿则是回位子上坐好，可怜兮兮地掏出手机给她老妈发信息：“555~N机了三四次，他都不肯亲我。”

    不一会儿，那边回复：“他说理由了吗？”

    宝儿回复：“拍之前他说我太小，说初吻是要留给喜欢的男孩子的，让我好好珍惜。”

    然后，老妈就不再搭理她了。

    她低垂着脑袋，双眼无神，眼眶都红了，心里很不服气。那些跟Leo演过吻戏甚至是床戏的女演员，多半都是画出来的漂亮，真的卸了妆了，还不如她呢，怎么自己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呢？

    这边心里委屈的要死，那边Leo举着矿泉水瓶狂喝水。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亲不下去，他有一种预感，这一亲下去，往后很多东西都会变得不一样，至于怎么个不一样法，他不知道。

    导演的手机响了，他一看号码，然后赶忙放在耳朵上，连连应声之后，他挂了手机，把Leo跟宝儿叫到一起。

    Leo没有看宝儿一眼，或者说，有些不敢看。宝儿也是，心里有几分别扭。

    导演叹气：“这样，我们前面的不变，后面的戏改一下，Leo快要亲到宝儿的时候，不要动，然后宝儿主动勾住Leo的脖子贴上去，拍一个浅吻好了。浅吻过后，就是插播的广告语，然后杀青。”

    Leo蹙眉，没有说话，而宝儿则是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深深做了两次深呼吸，三魂七魄才回到身体里面。

    导演吩咐过后，不由分说，直接大喊让各单位准备，让演员到位。

    Leo心里虽然有疑虑也有忐忑，但是他毕竟是有专业素养的演员，前半段跟之前一样，两人配合的无懈可击，后面关键的地方，Leo的唇瓣距离宝儿还有一厘米的时候，卡壳了。

    宝儿睁大了眼睛，眸光盈盈一闪，然后伸出胳膊果断勾住了Leo的脖子，她还害怕Leo弯腰站久了会累，主动踮起脚尖贴了上去！

    一瞬间，柔若羽毛一般的触感贴在他的唇上，那么柔软，那么娇嫩，明明没有舌吻，却莫名让Leo感觉到一股不可思议的清甜。

    她就那样贴着，也不动，Leo也不敢动，甚至他抬手环住她的腰枝的动作都是僵硬的，不敢真的抱她。

    心里有寸寸的火苗开始灼烧着，Leo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忽然，唇上一疼，宝儿大胆地吸过他的下唇咬了一口，不轻不重的，Leo望进她眼里的委屈，看着她那样的眼神，一下子明白了，她这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满，但是又不舍得咬疼他。

    心里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他手里抱着她的力道也忽然变得自然而柔软起来。

    “咔！”导演一喊，然后一拍大腿道：“宝儿！你真棒！最后咬了那一下真是画龙点睛了！这广告效果一出来，肯定是轻松愉悦型，不错不错！”

    就在leo感觉渐入佳境的时候，因为导演一声“咔”，宝儿迅速松开他的唇瓣伸手轻轻一推，然后果断而不着痕迹地从他的话里退了出来。

    Leo的手臂缓缓下滑，心里有一种很失落的感觉，他告诉自己，那是还没从广告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只是错觉，不是真的。

    所有工作人都在准备收工清场，宝儿回试衣间换回一条很水蓝的连衣裙，然后脸上的妆也卸干净了，露出自己原本白白净净的脸。

    Leo从另一边门出来，看了宝儿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不化妆的宝儿更好看。

    “咳咳，宝儿，你要去哪里，我跟海哥送你。”Leo故作轻松地笑笑，颀长的身躯往前一挡，宝儿便再无处可躲。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而且是神色很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缓缓垂下脑袋，不说话。

    Leo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抬手跟摸小狗一样，拢了拢她头顶的发：“怎么，哥哥刚才被你咬了一口，你现在觉得愧疚了？没关系，你请哥哥吃个冰淇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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