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遇，不着寸缕

sp;下午放学后，韩秦把写了半天也没写好的检讨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筐，决定先出校外去吃饭，顺便散散心。桂州一中的校长还算开明，傍晚放学后到晚自习前的两个小时允许寄宿生外出，不象许多重点中学那样全封闭，只有周末才能出来放风。

    走到校门口，韩秦一眼就看见自己的死党罗龙涛正躲在校门旁边的花坛后面，拿着刚买不久的小米手机在玩。

    学校里禁止用手机，还装了屏蔽器，只有校门口附近能搜到些微弱的信号

    韩秦忍不住笑道：“四眼！出校外去信号不是更好吗？连这几步路都等不及，又在微/信上勾搭上哪个学校的小女生了？”四眼是罗龙涛的外号。

    戴着厚厚眼镜的罗龙涛抬起头来，看着走近的韩秦，叹了口气：“胖子，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是坏消息，另一个也是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韩秦怔了怔，道：“有区别吗？”

    罗龙涛嘿嘿笑了两声：“一班的候承志追舒萌很久了，宣称志在必得，知道你偷窥的事情以后暴怒，说要带人来打你！我提醒一下你，他爸爸可是城管局长哦！”

    韩秦叹了口气，苦笑道：“另一个坏消息呢？”

    罗龙涛道：“上次你为了救舒萌惹下的那几个小混混，最近经常在校外等着堵你，扬言要见你一次打一次，我听见他们议论说，因为你目标大，好找，而且膘厚，手感好，不容易打坏，最适合拿来练手……”

    韩秦郁闷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原来我还有当肉靶的潜质，怎么这么久来一直都没有发现呢……”

    说完顺手在地上捡了半块砖头，揣进衣服里，继续向校外走。

    罗龙涛在后面瞪大了眼睛，惊道：“你真准备去和他们打架么？以前你可一直都是个好学生！”

    韩秦头也不回：“校内校外都有人要揍我，你说我还能去哪？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人肉沙袋也是会拍砖的！再说最近太衰了，霉运连连，见点血光说不定能改改运气！”

    罗龙涛在后面伸头叫道：“别说我不讲义气，真打起来了我会第一个帮你打110兼112兼119的……”他是韩秦的同桌，身材瘦小，个子不到一米六，一胖一瘦的两个人却奇妙地在班上成为好友。

    遗憾的是，一直到韩秦在常去的那家快餐店里吃完晚饭，也没遇上那几个小混混，也不知该算是哪一方的幸运。

    饭后，韩秦随意漫步，穿过了整个城中村和一片田野，来到了附近的洛江河边。

    太阳已经下山，天sè渐暗，四周空旷无人，胖乎乎的少年独自对着涛涛江水放声大喊：

    “天天苦读成绩却总是上不去，失败！”

    “喜欢一个人被拒绝三年了还是忘不掉，失败！”

    “白长了这么壮的身材却连小混混都打不过，失败！”

    “韩秦，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喊累了，韩秦仰天倒下，躺在草地上喘息着。

    “悉悉悉……”传来一阵qq的讯息声音。

    韩秦掏出手机，眯眼一看，是一个名为“林中幽兰”的女网友发来的：“最近可好？”这是他在qq上最好的朋友，虽然三年来两人不但没见过面，甚至没有看过彼此的相片。

    “很不好。”韩秦回复。

    “哦，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我走错了澡堂，被人当成偷窥狂……”

    “呵呵！真有趣，后来呢？”

    和“林中幽兰”聊了一会，倾诉了自己最近的烦恼，收获了一顿调侃和安慰，韩秦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多了。

    “……都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你已经和成功他妈约会了这么多次，相信成功很快就会诞生的！”当看到“林中幽兰”发过来的这句话时，韩秦终于忍不住笑了，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懒腰伸到一半，韩秦的动作凝固了，暮sè苍茫中，他忽然瞧见不远处的江面上露出了一只手，正在拼命摇动，显然是在求救，隐约还可以看见一个脑袋在波涛中忽上忽下地浮沉。

    有人溺水了！

    不及细想，韩秦扔下手机，快步跑到水边，却只能空自着急，原因无它，韩秦不会游泳！

    左顾右盼，江边依旧是四处无人，无处求援。

    眼光一扫，韩秦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破烂的竹筏，顿时一喜，跑过去看时心却又凉了半截，竹筏早已经烂得不成样子，捆绑固定的绳索都几乎全断了，一根根被晒得灰黑的竹子四分五裂，显然废弃已久，根本不能下水。

    转念一想，韩秦急忙解开一根竹子，费劲地抱起，一点点伸出，递给溺水之人。然后却发现竹子长度不够，韩秦只好自己往水中一步步涉近，直到水深近腰时，那名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竹子的另一端！

    费了好大一翻劲之后，韩秦终于七手八脚地把溺水之人救上了岸，两个人一齐躺在岸边的草地上喘息着。

    被救之人是个看不出年龄的老头，穿着一身晨练时打太极的那种白sè唐装，躺在地上依然用一只手紧紧地按住自己后脑勺，那儿似乎有个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渗出血水。

    喘了一会之后，刚才还看似奄奄一息的唐装老头忽然翻身一骨碌爬了起来，盯着韩秦猛看，看了又看。

    韩秦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正想开口发问，唐装老头却先张嘴说道：“别动！”接着伸出左手撑在韩秦的额头上，两脚蹬地，整个人倒立了起来，就这么立在了韩秦的脑袋上！

    韩秦只觉得自己的头上象是顶了一块巨石，沉重无比，本能地想要挣扎，却忽然感觉到有一股热流从唐装老头的左手传导到了自己的额头上，十分火烫，随后脑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整个身体顿时麻木无力，忍不住叫道：“你干什么？”

    唐装老头咧嘴一笑，倒立的笑脸显得分外诡异：“小子，没看过天龙八部吗？”

    没看过天龙八部……

    天龙八部……

    八部……

    这是韩秦晕去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不住地在他耳中轰然回响，有如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