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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后宫高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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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亲生的,到底不疼!”

    宝珏大概能猜到康妃未说完的话是什么,不外乎是赔钱货一类的话。她是在想不通,皇帝有四子,仅一女,就这样桃儿还被嫌来嫌去,她内心里不仅也愤愤的。但更让她惊奇的是康妃后面的话,不是亲生的?什么不是亲生的?宜妃连忙伸手在康妃手上重重拧了一下,语气严肃道:“妹妹谨言!那二位,尤其是那一位”她将嘴朝长信宫方向一呶“最不爱听这个!这离长信宫还不远呢!”康妃也自悔失言,拍了拍宜妃的手背说:“姐姐教训的是,是妹妹糊涂了。”语毕又重重叹一口气。宜妃看康妃这副颓唐样子,十分不忍的说道:“妹妹确实糊涂了,这宫里谁不羡慕妹妹儿女双全。便说是皇上,有多疼桃儿,难道妹妹不知。我看着,竟比我那蕴端还要强些。”康妃还是怏怏不乐的样子,宜妃又压低声音说道:“再说了,即便是赔钱货,也要她那亲侄女生一个出来看看啊!”语毕轻蔑一笑,康妃听了她的话,又看着她唇边皮里阳秋的笑,果然振奋了许多,也带笑说道:“不错,让她侄女儿生一个呀!我倒要看看!”她们又闲话了一阵,就到了宜妃的增成殿,康妃借口回去看孩子,便回了鸳鸾殿。

    回到鸳鸾殿后,康妃抱着未解世事的桃儿坐在膝头好好望了一阵,然后重重的在她的小鼻尖亲了一下。从此,康妃与元妃的战争,就算是打响了。

    大约因为元妃轻狂粗浅,容景轩对她的眷恋本就不深,不过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才偶尔去眷顾一二。然而自那天之后,康妃就开始使些小绊子,无外乎是容景轩一去元妃的合欢殿,她便找些借口再将容景轩请来,有时是自己不舒服了,有时是蕴章不舒服了,用的最多的借口还是——桃儿想父皇了。大概真是眷恋不深,容景轩逢请必到,一来关怀一下康妃与孩子们的身体之后,便开始逗弄孩子。有时来的时候甚至是带笑来的,也不问缘由,直接找孩子们玩去了。

    元妃一个月大概得宠个四五回,次次如此,久了容景轩也觉出不对了,终于在一次又被请来之后,逗弄了一会桃儿,便问康妃:“元妃怎么得罪你啦?”康妃只做少妇情态,精心看着自己的指尖,指甲是前几日宝珏亲手帮着用凤仙花染得。如凝脂一般的手雪白饱满,顺着手指柔美的弧度到末端,是指尖娇艳的石榴红色。容景轩顺着康妃的目光看去,一时也意动,一把将康妃拉入自己怀中,口中含着她的手指说道:“看你这副矫情样子!”康妃只痴痴的笑:“臣妾向来就是这副矫情样子。”容景轩也不顾方才在问些什么,直接吻向康妃的脖颈,康妃娇笑着拉下了床帏,与容景轩一齐倒向了床榻,宫女们早早就将桃儿悄悄抱开。

    今日轮值恰逢宝珏在康妃房中守着,所以站在阁外帘子后一旁等着伺候时,刚好能听到二人云收雨歇后的一番对话。容景轩大约是回过神来又问:“你还没说元妃怎么得罪了你呢。她素来轻狂,你别同她计较。”康妃还是有些忿忿:“若只是为难了臣妾,那又有什么所谓呢。只是,这次她竟说了桃儿!”“她说桃儿什么?”宝珏在帘外听到容景轩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这次康妃的语气不再轻佻,颇为伤感的说:“她说桃儿是赔钱货。”容景轩也未在做声,只是慢慢地摩挲着康妃的背。

    其实这话并不是元妃所说,乃太后所说。只是康妃不敢直接开罪太后,便将这话推到元妃身上。即便容景轩问起旁人,旁人恐怕也不敢明指此话乃太后所言。再者,宫中上下早将太后与元妃视为一党,是谁所说,又有甚分别呢?

    又过了一晌,容景轩又唤了自己身边的司仪宫女进去伺候穿戴,按着康妃的肩不让她起身。穿戴好后又对着躺在床上的康妃温存了一阵,便去前殿改折子去了。临去前对着宝珏几个宫女说:“伺候好你主子,多为她开解开解。”宝珏几个忙蹲下身应是。

    容景轩走后,康妃也未睡着只正痴痴望着床帐,那床帐乃是阿拉伯商人供来的,那些商人先在长安城内买了最好的素布,再用他们以极大代价得来的胭脂虫,染出了颜色鲜艳,经久不褪色的洋红色,再呈上来的献给皇后。皇后从皇上那里得知康妃最爱红色,又闻得她有孕,便从自己的库房中去了这匹洋红色的缎子,命奚官局的宫人们制成百子帐来赐给康妃。这原不过是那些商人的奇淫技巧,原比不过江南织造供上来的缎子,但耐不过康妃钟爱红色,更兼意头好,康妃便也欢欢喜喜的用了这帐子。

    康妃看着帐子上雪白可爱、或笑或闹的孩童:这两个在骑竹马,那两个在点炮仗。偏偏一个个都是玉雪可爱的小男孩,仿佛那些孩子都从帐子上走下来,向她涌来——偏不是她的孩子——他们笑着闹着,这个是宜妃的,那个是皇后的,还有几个是元妃的!他们将她团团围住,忽的又长大了,又变成她的嫡庶兄弟们,吵着向她要官做——真吵,吵的她都忍不住发出了尖叫:“啊!都给我走开!”

    宝珏等几个宫女守在门口,突然听见了康妃的尖叫声,急急地冲了进去,发现康妃俨然是魇着了,手在不停地挥着。她急忙安抚着康妃,说道:“娘娘不怕!是梦,娘娘不要怕!”康妃发现刚刚自己是魇着了,便渐渐的镇定下来。宝珏将她扶起,令她背靠着床头,忙又倒来茶水,喂康妃喝下。康妃抬头一看,今日偏巧清风、明月几个与康妃最亲近的宫女都轮休去了,几名宫人里亲近可靠的只有宝珏与朱钿,她又想起宝珏那天的伶俐与这两个月来的老实,便一扬下巴,命除了宝珏之外的几个出去。朱钿一愕,走之前像宝珏投向颇为怨毒的一眼。

    真等只剩她和宝珏了,她又不知该怎么说话——真要向一个毛丫头说自己心中的烦闷?宝珏大概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便率先开口:“娘娘其实犯不上这样与元妃计较。”康妃一听,怒气反倒又上扬了:“不计较?本宫怎能不计较!”

    宝珏听她有责怪之意,忙跪下低声说道:“奴婢想着元妃无子无宠,在宫内所能仰仗的不过是太后。又想着娘娘福泽深厚,宫内人人羡慕娘娘儿女双全且圣眷优渥,才这样说的。”康妃一听,忿忿之气稍平:“只是她那样说桃儿,总让我生气。”“她”并不是元妃,乃是太后,只是太后这块骨头太硬,实在啃不动,康妃才转而对付元妃的——元妃难受,她心里多少痛快些。宝珏又说:“奴婢父亲常说:‘赢在嘴上不算赢’。皇上那样疼长公主,只待娘娘将公主养大,风风光光嫁个世间最好的驸马。谁还能说什么呢?只怕眼红还来不及呢!”

    康妃一想果然又欢喜了些,扬扬下巴命她起身又道:“你到有个好父亲,难怪能教出这样机灵的女儿。”宝珏在这原来的林黛黛的记忆中搜索了一下,便磕头谢道:“奴才的父亲不过是翰林院典簿罢了。”翰林院典簿,不过从八品,在这宫里当然不值一提,但对一个宫女而言,这出身也还过的去了,而且胜在体面、清贵。

    “你父亲是翰林院典簿?”宝珏点头应是,“那你怎么大字不识一个的?”宝珏一下子羞得面红耳赤,想来是朱钿告诉她自己不会写字的事情了。她只好脸红着说:“奴婢愚钝,从今起定好好习字。”

    康妃点了点头吩咐道:“这也倒罢了,会不会字的,无甚大碍。你将那枕头垫到我的腰下来。”康妃被人伺候惯了,此时*被人见了也未觉有什么不妥,只剩宝珏一个人面红耳赤从柜中拿出一个枕头,垫到康妃的身下。康妃又命令道:“这帐子太艳,待会我起身之后,便给我换个床帐子。”宝珏忙应是:“不知娘娘要什么色的?”康妃想了会说道:“就雨过天青色吧!”宝珏又伺候着康妃喝了一回水,往香炉里洒了一把香,便仍旧站到房外。朱钿此时已经恢复了神色,已不见怨妒之色。只是宝珏仍暗自提醒自己要警惕,从此便常常从康妃的书架上取了书,不断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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